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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817贺文】风雪夜归人(短篇完结)

2019.2.2

居然还能被lofter误屏蔽……有毒


2015.8.17


原著发糖和神展开的节奏已然啪啪啪地挥舞着巨掌打着所有写手和画手的脸(。



于是我迎难而上,决定把原定817当天更的文提早扔出来打脸(✿゚▽゚)


本质上是以三叔新更的主线为线索的扩写,吴邪第一人称


前方黎簇上线,lo主沙海厨有点放不下这只并没有出现在新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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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Ⅰ.日暮苍山远





白色,一望无际的白色。


衬的远方的天,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碧蓝。


事实上,我这一辈子也只看到过两次这样的景象。


我知道,这就是长白的雪山。






墨脱的天也很蓝,但那种蓝白相映的感觉是过于纯净的,混合着那里的回忆,参杂着怅然的回忆探寻,和劳心劳力的勾心斗角,加之很长的一段时间,这里承载着我本身思维蜕变的多数记忆,以及一段长时间的为了沙海计划的礼佛问尘,这种漩涡中心的定位,配合着干干净净的景色,有一种打脸的酸爽感。




而长白,是我不敢想,又一直在想的地方。



我害怕这个能够带来磅礴情绪并支持自己的最后动力,到头来看,不过是另一片墨脱罢了。



此时眼前的雪山浑厚压迫、蓝天澄澈中更带着风云变幻,这种混合着悲壮色彩的茫茫之感,清晰地让我明白,这里,仍是长白。



这里,是一个同样悲壮而缱绻的约定的开始和终结之地,我此番,是要来赴约。



然而此时看来,这个过程更多地像是一个被老板发了一张空头支票的包工头,掏心掏肺地干了十年,今天要赶去交工了。



“老板,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个傻逼。”


黎簇靠在栏杆上,望着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夕阳,在一片暖橙红色的光辉中,把这句话说得好像一声长叹。



顺便伸了手过来,颇为自然地问我讨烟。



我心说黎簇这小子被丢去汪家天上地下的一圈下来,本事没少学,可那一身的中二气息哟,历久弥新不减反增,最近还学会了吊古怀今、故作深沉了。



于是我自然而亲切地避开他缺掉的那块头盖骨,狠狠地削了他一把,“小孩子抽什么烟。”



这厢黎簇完全没有感受到我这一削之中,蕴含的深深关切,自顾自地站在我身边,自己掏出了一根烟,点上后一脸真心捉急地看着我,“老板,您说您这也算灭了汪家成了家业了,到头来全带来接人了,说不定这又是另一个命运安排好的剧本呢?又说不准给人坑了。”


我摇了摇头,抽完最后一口烟,这我早就想过了,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如果我还有任何一个短板是对家可以预见和利用的,那就是此次的十年长白之约。因为本来是依命运本身之势,我的计划无疑是极具变数的,很难保证这次长白之行就完全地被我的计划覆盖和算计到,但这却又是唯一的、可以完全肯定会出现的一个事件。

但是和有些人的约定,是不能放鸽子的,甚至不能让人代替我前往,执念也好,妄想也罢,我需要在这个支撑我走过十年的源动力处,给这一切画一个句号。



所以我丢了烟头,抓住看到我的手势就刁钻闪避的黎簇,摸了摸他的头,沉痛地说,“少年你还是太年轻。”


黎簇奋起抗议,并坚守“吴邪仍是傻逼”的阵地,表示整这一出搞得像独守空闺十年的媳妇儿拖家带口去迎接归来的军爷似的,风险又大又意味不明,都不知道怎么跟盘口里的那些人解释。


黎簇这几年秉承着骨子里“自己开心就好”的态度在汪家和我家都闹得天翻地覆,大多数我的伙计也都认识这个新来的小子,他用着一套熟练的黑社会手段还收编了不少,我就也乐得把一些事情交给这个相对来说比较能明白我的计划的人。



然而虽然我和闷油瓶这个十年之期的约定的确带着点微妙的因素,也便是不明白到了黎簇嘴里变得那么让人不忍直视,真不知道当时胖子是怎么给他解释这段往事的。



拷贝不走样,以讹传讹,莫过于此。


我放下了糟蹋少年发型的魔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暮色和雪白的山脉,和记忆中追上闷油瓶时的二道白河相差无几,这里似乎和在这里困守十年的那个人一样,积淀了太多的时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然后我一本正经地对着黎簇胡说八道,“对来夹喇嘛的人你就说我们是来倒东夏国的黄陵的,对自己人你就说是老板来接他媳妇儿的。”


黎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我,我瞬间get了胖子之前给他将我们和闷油瓶往事的时候的主旨大意——大概混合了章回体传奇和琼瑶剧的结合版。


我依稀记得那是我们临行前的一次聚餐,沙海计划接近尾声,该到的人都到了,撺掇着要我再请大家一顿。当时铺子押给了王盟,楼外楼便失去了请客的地缘优势,于是就随便在杭州城了找了家火锅店。我们喝了很多酒,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大家都醉醺醺的,这是我们近3年来未曾有过的状态,胖子扯着黎簇开始讲我们之前的故事,铁三角、鲁王宫、海底墓、王母宫、张家楼,还有那青铜大门和十年的约定。我隐约听着觉得胖子在讲一个极其大手笔、富有传奇性和悲剧性的故事,我也懒得去纠正其中一些微妙的出入,就让他这么讲。


远方的山脉盖着一层雪,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温暖而庄重。



然而,我知道,八月的长白山,是没有积雪的。






Ⅱ。天寒白屋贫



我猛地醒来,发现自己正在林场里一栋守林人之前留下的小屋里。我们刚从长白山底那青铜巨门中出来,一部分队伍就在这里略做休整。



我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做梦了,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倒不是因为梦的本身,而是这几年我做的梦不是和那些黑毛蛇留下的黑暗片段有关,就是无休止地独自徘徊在雪原之上,清冷又绝望。我此番梦到的,是在二道白河留下黎簇和吴家的几对伙计接应时,分别前的场景,除了背景中夏日里已有些青色的山脉,被我潜意识里替换成了冬日的白雪皑皑,其他的部分,和我之前的梦境相比简直温馨日常得不可方物。


小屋内燃着驱蚊香,因为受潮了烧得劈啪作响。我微微支起身体,小花和胖子分别缩在炕上,都沉沉睡着。


很多被刚才的那个温馨日常的梦逼出头脑的细节倒灌进来——无数的吴邪,小花的头,胖子支离破碎的身体,黑瞎子引着我走进青铜门,看到那些石头里的,无限轮回的张起灵,从黑瞎子背后破体而出的刀……哦不对,那好像也只是我的一个梦。真实的情况似乎是,我取了四阿公鼻骨内的钥匙,穿过了阴兵阵,来到依稀是青铜门的地方,穿上闷油瓶放在门外的衣服,做了些可怕的梦。


然后我和胖子在青铜门前汇合,也是那时候胖子首先发现,青铜巨门之间,存在一条细微的裂缝。青铜门的机括十分复杂宏大,我也知道得不甚明白,但终是看出了蹊跷——门似乎在不久前被谁打开过。

闷油瓶告诉过我,十年后如果还记得他,就拿着鬼玺过来,打开青铜门来接替他,说明门是能够从外面打开的,但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从门内打开。青铜门几乎是我的认知黑洞。


不过那时候,时间已经不够了,门近在眼前,怀疑和蹊跷不能给我提供任何退路。待小花带着人马从上方悄悄进入后,我简单地把一些人在门口各个节点配置了一下,就拿着鬼玺赶去开门。


想着十年前闷油瓶说得挺笃定的,好像预料到十年后我这个包工头十年之后,一定会拿着这张空头支票赶来交工一样,那么最直接的推断是,只要手上有鬼玺,打开这扇门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也就是可以推出,容纳鬼玺的机括不会在非常刁钻或者难以企及的地方。

这些年来,我依旧属于想太多的人格,但性格中信奉神秘主义的部分已经消失殆尽,所以不会被这里貌似神秘庄重的气氛震慑而去思考是不是应该爬到大门顶上看看会不会有放鬼玺的卡槽。我们搜索了一圈,果然在半人高的地方,发现了与鬼玺纹路相仿的暗门。


小花把鬼玺递给我,示意我自己把鬼玺放进暗门里去。


我知道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青铜门要是还能感知谁放进的鬼玺再来判断打不打开,张家也不用配上世世代代的起灵来守护终极了。但我仍旧顺势接了过来,我能够明白小花的意思,就像沙海计划一样,有些事情,理应是我独自去完成和面对。


我把鬼玺塞进暗门并按下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这几年一直在战略上藐视的宿命这东西,到头来变成了一种我仍无法摆脱的带有宗教虔诚感的东西——这时,伴随着咯咯哒哒的机关运行声,那两扇深刻入我骨髓的大门缓缓打开,我警惕地看了一眼断崖上的人面鸟群,发现他们对这突兀的声响恍若未闻,毫无反应,略略松了口气,再看向那沉重的青铜门,只见在周遭蚰蜒的荧光中,门上的每一道纹络都仿佛光华流转。

叹了口气,我小心翼翼地越过沉睡的小花和胖子,从炕上下来,推门走出了小屋,靠在小屋斑驳的石墙上,点燃了从小花那里又顺来的最后一根烟。长白的夏日,天河上清晰可辨的是无数的、闪亮的星星,几乎令人窒息的景色。



Ⅲ。柴门闻犬吠


我必须要回忆打开门后的事情,作为这个事实发生的再一次确认,因此,我需要更加平静的心境。

头顶上的星河,映衬着飘飘袅袅升起的薄薄烟雾,我再一次看到了当时的情景。我打开门,带着胖子和几个绝对信任的伙计踏入了那片命中注定却又毫无所知的领域,让小花带着余下的人在门外接应。


青铜门口的那段路离外面的峡谷还太近,我们害怕手电和火光会惊动外面那些蚰蜒和人面鸟,于是摸黑前进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四周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滞的膏体,我才下令队伍四角的人打开手电。


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们所处的地方离青铜门的入口也并不远,隐约还好像能看到那些蚰蜒发出的荧光,而我们的四周,是一个宽大的空间,空间的所有墙壁、我们脚下的地面,都是刻着繁复纹路的青铜所制,在手电的光束中,投射出冰冷而玄幻的莹绿色。比在墨脱地下的那扇门后的光景更加诡异神秘,似是诱惑人性最深处的欲望,又似是圣洁的至高,让人禁不住跪拜。

我们正面对的那个物体,我甚至无法形容。那是一个大到无法用量词形容的陨玉,我不知道那么大的体量,再用陨玉形容它是不是恰当,然而那质地,确实是我不会认错的。如果说西王母宫里的那块,已经足以延缓衰老,克服尸化,从而使人长生,那么这么大的陨玉,能做到怎样的事情?我不敢想象,甚至于它也许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起源和归宿,也许记录着每个来到世间的人的命格。

然而它古朴而沉静地等在那里,比之四周的诡谲的青铜,显得平和而淡然,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个人的双眼,可这里,至少在我的眼下,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身影。

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在真正见到这个人之前,不能做太多地考虑。那陨玉上面布满了孔洞,有大有小,大的那些可容人通过,小的那些似乎是镶嵌着些什么。



这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我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好奇心,便没有爬进那些可容人通过的大孔洞中去,而是转而查看起了那些小的孔洞。我现在对于终极这个东西,丝毫没有上一次来云顶的那种期待和敬畏,我不过认为那是一个古人玩今人、今人玩今人的筹码罢了,若是离了人性本身的错综复杂,它什么也不是。


凑近后,我看清了小孔洞中镶嵌的东西,一颗颗墨黑色的,看起来像是小珠子的东西。我后退几步,双手插着口袋思考,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一样东西,顿时浑身一震——那是用我的内裤包着的,闷油瓶留给我的钥匙。而那些小珠子,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钥匙末端嵌着的那种黑色的宝石。

呵呵哒,古人真会玩。


用陨玉和尸蟞助活人长生,用宝珠助死人不腐。长生不死、死后不朽,这几乎是任何一种状态的人可以想见的,所有终极的渴望。

我冷笑,第一次有一种胜利的感觉。我没有理解错,所谓终极,说是世界起源也好、文明缔造也罢,也许有这方面的神秘力量,也左不过是人为神化的罢了,真正的终极,说的还是人心无法填补的欲望。


现在想来,这种胜利感也真是毫无意义。因为,无论我到现在都那么不想承认,然而我的的确确没有接到那个人。


我盯着天上的某一颗比较亮的星星,强迫自己继续想下去。


门后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大。它除了大到可以容纳那个巨型的陨玉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暗室或甬道。我们花了大力气绕着陨玉转了又转,搜索每一片墙体,没有任何发现,没有人,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闷油瓶不在这里。


我看着黑暗幽深的那些大孔洞,思忖着闷油瓶有没有可能是爬进了其中一个,权衡着要不要爬进一个去瞧瞧,我知道这虽然危险而毫无意义,但胖子和我的手下并不会反对。然而我的脑中几乎是刹那间涌入了西王母宫下的场景——孔洞中的人脸、消失的闷油瓶、绝望的等待、出现后的失忆……


我拉开袖子,上面17道伤疤深刻而清晰。我最终苦笑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胖子,“小哥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胖子沉默了很久的一段时间,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陨玉,一如王母宫中我俩在黑暗中等待闷油瓶出来时的场景。许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说:“天真啊,现在只有你有资格做决定,你就说吧,胖爷我陪你把这最后一段路了结了。”


我不太能够描述当时我的心情,我的耳畔响起了自己的声音——我对他们说“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大家收拾东西,我们走。”



这是最好的决定吗?我麻木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决定。一个孔洞尚且不能让闷油瓶全身而退,这么多孔洞我们怎么可能一个个地去找?


我来到长白,我需要一个终结,我需要履行我的诺言,我不知道我的行为是不是又是“它”所能预料到的,我只知道既然已经面对这个终结,那么一切的后果,我必须承担。


之后的事情,我们走出青铜门,见到了小花,我冷静地把所有事情告诉了他,他什么都没说,盯着我身后青铜门内的黑暗出神了一会儿,就为我们打点好行装,拿出鬼玺,看着大门渐渐闭合。我们离开峡谷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惊动了四周的人面鸟们,它们对我们进行了不亚于在菟丝子茧古战场旁的猛烈攻击,纵然我们人员精锐、武器良好,还是折了不少人。


下山的路上,我又想起进门前发现的那道门上的缝隙,和小花说起来,结合之前之后我们遭到人面鸟和蚰蜒的攻击,小花就问我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是汪家最末的反击之一,他们设计的这个套儿,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最后的存亡之际,说不定找到了进入青铜门的方法,闷油瓶的不知所踪,也和他们有关。


一根烟抽完了,我揉了揉眼睛,把目光从那颗最亮的星星上移开。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小花说的那种可能,可我是真的懒得再想下去了。自那次从墨脱归来之后,到整个沙海计划,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我是真的累了。



我不服命,但我愿赌服输,至少胖子小花都没事,至少汪家也气数将尽,至少我的手臂上不用再添新的一道伤疤——我觉得这不是我自己挣来的福泽,我觉得最终还是闷油瓶保护了我和我们。

活动了一下手脚,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我琢磨着自己再回去睡一觉。

这时,我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小满哥的叫声。




Ⅳ。风雪夜归人





我一下子警惕了起来,这四周按说都是我的伙计们,即使小满哥平时也不太待见他们,但是也不至于深夜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发出这样威胁的吼叫。

那来者,必然是一个小满哥从未见过的人。

我联想到之前的汪家阴谋论,觉得事不宜迟,回身拿出靠在小屋门边的大白狗腿,瞧瞧地往那个方向摸了过去。一路上我看到我的伙计陆陆续续地被小满哥叫醒,有点迷茫地看着四周。奇怪的是,小满哥只是一直在叫,这倒也说得过去,小满哥被拴在柱子上,攻击范围有限,可是按说我也安排了守夜的人,其中包括坎肩,按他的身手和警惕性,不太可能一点打斗声音都没有就被来着消灭了,而这来者还在消灭了他之后,放任小满哥大声狂吠。


很快我就摸到了守夜人围着的火堆,这时以小屋为中心的整个营地也醒的差不多了,我看到坎肩正在火堆的一边,手中持刀,和另一边的小满哥一样,都摆着准备攻击的姿态,但又不轻举妄动,不远处我看到几个守夜的人,已经被放倒,不过看来胸膛还在起伏,只是昏了过去并不致命。


接着,我注意到他们准备对付的人,站在他们这个包围圈中一个刁钻的位置,正好处于小满哥的攻击范围之外,又一直和坎肩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背对着我,逆着火光我只能看清他穿着一件暗色的衣服,身体微蹲,下盘很稳,相比之下此时坎肩的表情紧绷,身形显得很紧张,兴许是对方之前露的一手让他觉得难以对付。


我的伙计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我隐约觉得入侵者的背影非常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大脑非常混乱,神经电流窜来窜去提示了无数个可能,可我一个也看不清。我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一下,心说当务之急还是小心为上,先控制住对方再说。于是就操着大白狗腿一步一步从后方接近那人,他向前有坎肩需要顾虑,向左会进入小满哥的攻击范围,向右又有方才醒来后包抄过来的持枪伙计,我现在只要切断他的后路即可。

就在我靠的足够近,已经到了起手可攻的距离时,那人陡然一个转身,我还来不及注意他的脸,就条件反射地一刀劈了过去。

这也是瞎子那货教我的宗旨之一,危急时刻,人的意识是不可靠的,所以只有把人的身体训练到形成攻击的条件反射,才能够先发制人。


然而这次的先发制人没有成功,那人上前一步,稳稳地抓住了我握刀的手;我不做停留,另一只手接着整个身体的力量挥拳过去,对方身形一晃,又躲了过去,边上的伙计一看我和他离得太近,不敢贸然射击,而就在我和他距离贴得最近的当口,接着火光,我看清了来人。

后来我把这段故事告诉瞎子的时候,他神叨叨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个人就是跟着感觉走,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就因为看脸而放松下来,保不准会被人给干掉的。我嘿嘿冷笑说,是是是你说的对,可是当时那情况你是真不知道。


在看清对方的一刹那,我整个人就完全放松了下来,这几乎是另一种条件反射,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觉得自己甚至有点神志不清,而面前那双淡然得似无波澜的眼睛,那张一如既往年轻的脸庞,让我实在难以再有力气准备下一次攻击或是防御。

对面的人见我如此,松开了握住我的手,我几乎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滑倒在地,而他就静静地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渐渐觉得这十分好笑,因为这样的沉默,我太过熟悉。

打破这一切的是冲过来的胖子,他应该是听到小满哥的叫声后,同样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到一圈持枪荷弹的伙计们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气得一拍一个伙计的脑门儿说:“你他娘的愣着干嘛,快开枪啊!”


那个伙计本来沉浸在老板跪坐在一个入侵者面前和人家深情对望的好戏中,被胖子一拍吓了一跳,本来就上好膛瞄准的枪,一下子就走火了。


我只觉得有人把我用力一提跳到一边,接着就看到自己刚刚待着的地方,有三个清晰的弹孔。


我一边心里暗骂,他娘的老子带出来的精锐部队压力环境下射击竟然是这样的准头;一边去看一个提我的人。他这次没有看我,而是淡淡地看着开枪的方向。


胖子本来抢过那个伙计的枪就准备射击,刚抬起枪管,瞬间就又放下了,我看到他脸上是惊讶和惊喜和很多种情绪混合的表情,我觉得不久前的表情可能有点像,讲真,这表情真不怎么好看,然后胖子放下枪,声音不再洪亮,带着沙哑和颤抖和试探,他叫,“小哥?”


是了,我笑起来,是了,没错了。


眼泪几乎和我的笑声一起出现,我多少年没有放任自己这样把大喜大悲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了,我不管这是不是谁设计好的,我都将把它作为礼物欣然受纳。

大概是这又哭又笑的声音实在难听,身边的人似乎是“啧”了一声,然后伸手拖着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来。


事后听黎簇说,伙计们跟他形容当夜的情景,都说那是他们一辈子听过的最毛骨悚然、惊心动魄的哭声和笑声,天上地下,没有之一。

我站稳脚跟,转过头,去看身旁的人。他和记忆中几乎没有任何分别,眼神仍是淡然却又是极为熟悉和放松的,形与神俱在,就是那个闷油瓶子。

生平第一次,他抢在了我们所有人开口之前,他看着我,叫了声“吴邪”。

大概是太久没有用过嗓子了,声音沙哑低沉,甚至有点不可辨。
我时至今日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我没有问他那条缝隙是不是他先我一步出来时留下的,没有问他之前都去了哪儿,为什么我进门找不到他,没有向他解释为什么我没有自己蹲进青铜门去再守十年,也没有告诉他,他所顾虑的汪家和命盘,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头顶是璀璨星河,四周是胖子小花和所有同行的伙伴,我想这家伙选准了在长白与我再一次相见兴许是选准了这相对还挺唯美的一刻。

我看着他的眼睛,朗声地说——

小哥,我们回家。


Ⅴ。后记

至于我们回到二道白河和黎簇的人汇合再回到杭州,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这个故事的除了我和闷油瓶之外的当事人,都纷纷表示没眼看下去了。后来,我用“关根”这个笔名,真正地写作出版了一本小说,用胖子那种神乎其神的语言风格,把这段故事出版了。我的朋友们能看到,“它”兴许也能看到,不过没关系,现在到了我,玩儿死他们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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